Metropolitan 3

BGM: 卢广仲-鱼仔

圣斗士同人青空之想的同人【。有一堆私设。

超平淡的流水账。台北一夜。

“希望月光带你回到我身边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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虽然航程很短,但是起飞时间要求我必须凌晨就待在机场。昏昏沉沉,迷迷糊糊,下了飞机,过了边检,坐上捷运,瘫倒在酒店床上。

像过了一个世纪,从某个地方传来了持续的手机震动。眼睛还没睁开,手就已经本能地开始四下摸索吵醒我的来源,然后想起它被我故意放在了并不触手可及的地方。撑开眼皮,客房中一片黑暗,只有远处走廊被洗手间没关的灯照亮着。

短暂休息之后强迫醒来,反而有加倍疲惫的感觉,心脏上沉沉的,有些透不过气。我拖拉着步子到了桌前,发光的屏幕上显示时间是23点刚过一分钟,在二十分钟前,有两通未接来电。

未接来电。

我无声地做了个脏话的口型。这当然不是针对电话的拨出者,而是在骂我自己。急急忙忙打开通讯工具,那里没有打不通电话的夺命连环催促,只有一个干净简单的句子:“我到你楼下了。”

我扭开有些生锈的窗户把手,吱的一声,闷热的夏日空气与新鲜的城市噪音一同扑面而来。踮起脚朝街道左右看看,很快就找到了那个人。摄氏三十二度的夜晚,他的头顶上扎了个小揪。站在街对面便利店花花绿绿的冰柜旁边,和小店的阿姨聊得很融洽的样子。

我突然就安心了。虽然并不觉得他会因为我没出现就不说一声走掉,但却很怕让他等得无聊。就算并非有意为之,他也是个令人感到安心的天才。我飞速地洗了把脸下了楼。

本来是打算偷偷绕到他背后吓唬他的,结果刚出了酒店门口,目光就对上了。他朝我挥挥手,又回过头对店主笑一笑:“阿姨,我等的人来了,先走了。”

“这么快就要走了噢。”那阿姨砸吧嘴,很可惜的样子。我正想着,阿姨我懂你的,女人不管到了什么年纪都会喜欢和帅哥聊天,就遭她目光从头到脚一顿打量。我没来得及尴尬,她便很夸张地叹息道:“是个好男人哦,妹妹你要把握住哦!”

“好好,一定一定。”同她辩解还不如顺着说下去,这是我这些年来的人生经验。在我身后传来穆轻轻笑的声音。阿姨的眼睛却眯了起来,趁着他在一旁发动机车,三两步就凑到我耳边低声道:“但是你知不知道他已经有小孩了啊,我怕你被人骗咧!”

这……我转头心虚地瞟他一眼,他坐在车上已经戴好了安全帽,等着我谈话结束,眼神安静无波,毫无察觉这边的话题已经走向了深夜两性栏目。他手里还拿着一顶帽子,想来是给我的。顿时也顾不了那么多,赶紧说了句阿姨再见!就跑到他身边去。

说是机车,其实就是一辆迷你的小电驴,柠檬黄的亮漆看不出新旧。启动之前,他回头向我确认了句:“坐好了?”我忍不住打趣他:“加隆知道你也开车吗?”他也笑:“他愿意来给我当司机就好了。”

小电驴开起来了,温热的风呼呼地吹着露在外边的胳膊腿脚,我的心情也逐渐升到半空中。台风刚刚过境,骤雨后的柏油马路两边都是未干的水痕,湿漉漉的地面倒映出一路五颜六色的城市灯光。我喜欢这种慢悠悠的速度,我能够看得清路边每一个行人的表情,一幕幕掠过如同欣赏一场细腻的电影,却没有谁能将我追赶上。生动的夜晚一点一点地渗入我刚睡醒的身体,驱使我去捕捉风中每个转瞬即逝的细节。在红灯前停下时,闹市的十字路口有不知名的乐队唱着摇头晃脑的歌,人群环成一圈驻足围观,使得斑马线上流动的人们速度有片刻的缓慢。我问穆知道那首歌的名字吗,却在嘈杂中听不清他的声音。

像一场过分清晰的梦,他在咫尺之间存在,我却不想过多地惊扰他。说得太多,仿佛就真的会醒。我已经做过太多内容快乐而使结束时分外痛苦的梦了。

车在夜市入口外停下。引擎关掉的时候,我反而被这种突然的安静惊醒。时常会有这种感觉,希望在路上永远不到终点。我有些不情不愿地从车上下来,解下安全帽还给他。

他锁好了车,示意我跟上他。我这才有机会好好地看一看他的背影。好几年没见过他了,“几”这个数字到底是多少,我已经没什么心思去追究。穆看上去没变得太多,只是我没想到他会这样沾上市井烟火气。随便地把头发抄到脑后,穿最普通的宽大T恤,踩最平凡的纯色人字拖。我跟在他身后,十足体现出异乡人的拘谨。

正值宵夜时分,夜市里熙熙攘攘,如雾一般的油烟混合食物下锅时呲啦啦的响声,从每一个摊位飘入夜晚。不知从哪一个店面里传来我熟悉的老歌,但很快也捕捉不到了。只凭那残缺模糊的两句旋律,我努力在脑中搜寻,才想起那是《情人的眼泪》。

“你饿了没?”正是夏天,刚睡醒的我其实没什么胃口,借故问他。

“还好,刚才接贵鬼下课的时候陪他吃过了。”狭窄的街道里人潮拥挤,即使走得很慢也很容易被冲散。穆不时回头看我,他身材颀长,站在那里不动等我也不方便。最后我还是抓住了他的手腕。

“你不是喜欢吃刨冰?”一路上甜品店也很多,眼前就有一家,我赶紧点点头。

我猜并不是每个地方都有所谓“地主之谊”的习俗,但是穆毫无疑问是遵从这一点的。我坐在塑料板凳上看着他在柜台点单付款,他说起闽南语的时候,我听不出正不正宗。他的声音又低沉又轻缓,轻飘飘地温柔,使得又一个老板娘对他眉开眼笑。

说到老板娘,我就想起了关于小孩的话题。虽然那阿姨误会了我们的关系,但我确实知道穆带着一个小孩子生活。——其实,既然是好男人,谁又在乎小孩的问题呢?更何况那小孩听说只是他家亲戚的孩子,托他教养罢了。

正想着,他就端着两盘刨冰回来了。雪冰堆成两个小山,分别淋着鲜红和亮黄的果酱,是草莓和凤梨。两个都是我喜欢的口味,一时实在难以抉择。他马上就看出来我的为难,笑道:“两个都是你的。”

宠小孩子似的口吻。

我可不是你家的小朋友呀!可是,我大概得感谢贵鬼,否则我哪能沾光分到这一点宠溺。只是我实在过了撒娇的年纪了,故作懂事道:“不行,长幼有序,学长先请。”

“不见得你在学校的时候有这么古板。”他把塑料勺子递给我。

“你在家也这么宠小孩吗?”“我只会教训他而已。”

穆是个很奇妙的人。虽然我知道家里有孩子的人讲起育儿难免长篇大论,穆却和其他人不一样。有人叫苦不迭,有人苦中作乐,但总是有苦恼的。但是由穆说起来,却好像所有鸡毛蒜皮的琐碎事都美好极了,带一点点含蓄的骄傲。但我的目的只是趁他说的时候偷偷把刨冰都吃掉而已。

“你过得好吗?”他问我。他这句话问得好像我们很疏远似的,我埋怨地看了他一眼。他便接着说道:“是我问得不好,我这样问,你很难说不好。”

这有什么难的。穆有时是过分细心体贴,预想太多。因为他,我觉得所谓星座特性是骗人的。天下白羊座最好都像他。我咬着勺子对他笑:“我吃完刨冰就好了。”

其实见到你就什么都好了。

还是学生的时候,我太年轻,总有烦恼要找人倾诉。仗着穆的性格好,三天两头地像倒垃圾一样对他宣泄负面情绪。现在想起来反而后怕,我那么不讨喜,万一他那时生气了怎么办?我很难想象我的生命里没有穆会是什么样的,虽然我也并非“拥有”他。

我觉得凭我这辈子的出息,可能是没法成为穆的任何一种依靠了,我能做的也就只是克制一点,只要他看见、记得我开心的样子就好。虽然我知道这也只是我的自我满足而已。

他永远懂得如何给人台阶下。他抽出桌上的抽纸递给我,“你想聊天的时候,再说也好。”

我还是朝他傻笑。谁知道我们下次见面会是何时呢?可是我们就是这样,漂亮话少不了。

意外的是回程路上,小电驴竟然爆胎了。蹲在马路边树下,皱着眉搜索附近还营业的轮胎店,结果是绝望的:“得走5公里呢。”

穆看我一脸纠结,解围道:“要不我先送你回酒店?再回来把车推过去。”我赶紧疯狂摇头:“那怎么好,我陪你去呀,你一个人推太辛苦了。”看他不甚赞许,又补充道:“而且我刚才吃太饱了!要走走消化一下。”

他还是瞅着我。好吧,好吧,逼得我说出真话:“……再一起多待会儿嘛!”唉,不懂为什么这种撒娇的话反而能起作用。我心里安慰自己:算了,说明他是直男。

穆始终不让我上手一起推小电驴。即使如此,盛夏闷热,走一走很快就出了汗,我觉得他更辛苦。离开了喧闹的街区,沿路只有落下了闸门的店铺,红绿灯很久才变换一次,柏油路上的斑马线也褪色了。一切都安静下来,毕竟已经过了午夜了。

“你这么晚不回家,贵鬼会不会担心?”“他在我出门前就已经睡了。”他淡淡道。我暗自想:如果他要谈恋爱,约会也真是辛苦,非得在深夜不可。

深夜有深夜的好。不敢声张,低低轻轻地交谈,忽然好像世界都变成了只有我们两人知道的秘密。我又陷入了旅途带来的梦幻感,刚才我们骑着车在轻快吹过的风中,现在我们用脚步确认地球的边际。只要在路上,只要在身边,我不想走到尽头,太阳不要升起。

我说:“我唱歌给你听好不好,我学了几首闽南语的歌。”他理所当然地说:“好啊。”

“我唱歌不好听的,你不要笑我。”但穆现在就笑了:“你要唱什么?我和你一起唱。”

我没回答他,我一本正经地唱了首乱七八糟的《浪子回头》。余光看见他嘴角扬起,尤其是那句“朋友啊!!一起来搏!!”的时候。他果然笑我,但我也很开心。

然后我又唱了一首,还没唱完,就已经看见了轮胎店的白炽灯光。

“你在的世界会不会很靠近水星?”

如果我们能一起走到水星就好了。我们不可能走到的,因为我们环绕着地球。如果我们的目的地是一个永远无法到达的地方,那我们就可以一直在路上了。

穆的脚步停下了,我也只好跟着停下。隔着一个路口,轮胎店的老板在桌前打着瞌睡,我们的终点实在是毫无诗意。我突然听见穆说:“我也会唱这首歌。”

他就接着唱下去了。

太好了,他唱歌比我还难听。

我终于发现了他的缺点!我太感动了。但隐约地我又明白,我感动不是因为这个,至少不只是因为这个。真奇怪,为什么听到他唱歌我会想哭呢?

他唱完的时候,人行交通灯还是没有转绿。

“希望月光带你回到我身边。”

月光已经带你回到我身边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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予绿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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